我這一代,達明出道時,還在聽嬰兒搖籃曲,後來是因為喜歡黃耀明才追溯到達明年代。於我,達明是過去,黃耀明是當下,他們用音樂去成就的我,就是未來了。二○○四年他們重組(為人民服務演唱會)是我第一次聽黃耀明和劉以達一起表演,重現二十多年前的光景。在其中一場,黃耀明唱Kiss me Goodbye 時忍不住哭了,那一刻大家都明白這不是情歌,更像他對自己一個時期的懷緬──「有緣沒有分,都珍貴,有過一刻,跟你同行」。那年,作為大學生剛經歷了第一個大規模遊行,亦將步入社會,達明的重組讓我深感時間的重力。
聽達明一代這個二○一七年的企劃,與當年聽一九九六年的《天花亂聚》很不同,帶着聽達明而得來的批判之耳朵,我不禁「黃毛小子」上身,想葉德嫻、MC仁難得的合作淪為此是否因為他們老了?也會「老屎忽」上身,對觸執毛一舖清唱愛之深、責之切──何解唱功跟不上音樂的力度?但也很符合八十後的偏好,對My Little Airport過分冷靜地唱《你望我望》響起共鳴,也對At17重組的第一首曲《迷戀》而興奮,最激動是對Sensi Lion用維園阿伯聲音及Dub Reggae風格去唱《溜冰滾族》而笑翻天(他們還把自己的名字加進歌詞呢!)。
作為一個三十出頭的達明一代,我已比歌中的少年們都老了。達明三十一周年,我想像新一代會否如二十年前的我,因為新樂隊而多聽達明,或者因為達明而多聽新樂隊。達明孕育的、延後欣賞達明的八十後,在社會開始發揮自己的影響力,於當權者及當代年輕人之間磨合。三十一年快速的轉變,後遺及成果都在這兩年爆發至極端,互聯網普及、人人被賦權、大狂人崛起、一切被量化,但達明在這「me me me 」(我我我)的洪流中、在自己的周年紀念,仍有着呈現「他人」的堅持,由唱着《我們就是這樣長大的》(1988年新曲加精選),重組時不忘「為人民服務」(2004),到繼續數着「排名不分先後左右忠奸」至今,達明一派無間斷地唱着《你你我我》(1988年歌曲)。在這大時代中,作為達明一代,這是最值得引以為傲、為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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