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其說是「男人的歌」,不如說是「男人苦歌」。所謂最有男人味(又或麻甩味)的歌,可借以下歌詞來概括:「我不能帶你去遠行╱如果想我了 就看天邊最亮的星星╱我只是遺憾」(《會有天使替我去愛你》,安琥),而那大多都因為自己不夠好。用英文的話,則可以簡潔一點:「male guilt」。二字點明那種耳熟能詳的歌路——英國的Tindersticks、Black Heart Procession,陳昇、周華健、齊秦等等,以最歉疚的聲調唱出男人最痛。
這些很有年代性的主題,隨著不同的社會背景,都會衍生異貌同質的男人之苦。就香港來說,王傑一向是代表,可能也與他的仕途有關,真正是滄桑之聲。但其他人當然不盡傷痛,可能香港的歌手都不甘只做「內疚人」,不願做清一色苦男人。畢竟,香港的男人頂多只願認是弱男,要做全心奉獻又沒愛可戀的話,實在太老套。
反之台灣及內地就很喜歡這份帶著哀傷和偉大的苦情。例如在的士上,就常常聽到司機播著這類國語慘情歌,令人不得不想像司機背後為工奔走而犧牲愛情的故事。當然,即使這是客人多餘的幻想,在香港成長的人,總有一兩個求愛不遂的男性朋友,喜歡在酒樓又或K房大唱特唱此類歌曲。
孫楠、安琥 年齡的錯位
長篇大論說這種「男人最痛」是因為近來留意到兩位憂鬱男人出碟,放在一起便成苦男之聲系列。孫楠及安琥,兩位在中國內地現在都大紫大紅。孫楠差不多是中國代言歌手了,無論奧運還是世博,皆有份演唱推廣曲。而安琥則是著名主持人,還是歌影兩棲的藝人。有趣的是,這兩個相差五歲的歌手(出道年份則相差七年)剛推出的大碟,都是走差不多的男人歌路。
孫楠《活得美好》和安琥《男人的歌》都有憂鬱男標誌:默默的守護、痛苦的失去、對永恒的寄願、對往事的追憶。雖然也不盡是,但大部分都是寂寞心傷之歌。不過令人驚訝的是老一點的孫楠唱的竟然傾向較兩小無猜,而安琥則刻意用沉實的聲線,唱更老更滄桑的經歷。老孫的《戀愛物語》及《小小的幸福》,天真得像男孩少年夢多於男人心底話。反觀安琥的《男人唱的歌》及《寂寞活該》,以男人身份又說累又說債,不像他本人的活力小子性格。
二人形成有趣的錯位對倒。
淡化的苦男情懷
其實有意或無意的錯位,不難看出是要淡化苦男心跡。與其要轉進苦男人愛女人的死胡同,不如拿些不相符的主題,開發更多男士心曲的可能性。今次二人也有拿「朋友」的主題來歌唱,孫的《兄弟一場》談男人情誼的豪情,安的《再見朋友》則道盡肝膽相照後感性的拜別,安還有另一首《男人天生活受罪》,更為一眾麻甩男人唱出更全面的宿命。
其實安琥有點任賢齊的影子,既是唱得苦情歌,也有跳脫的小男人歌路。今次的《醉紅顏》巧妙用潘金蓮來說愛的執著,旋律又如主題一樣充滿中國風,中西古今並重,真正叫更人留下印象。至於孫楠,較活潑的有Happy Hours,是花天酒地的一夜情懷,和「潘金蓮」一樣,帶著禁忌卻歡天喜地。二人都分別如放下傳統苦男一面,笑迎愛情及歡樂,有點像港式的及時行樂,但還保留中國式的唱法和旋律,苦男人可能真的要絕種了。
其實這陣子還有一個男人情歌代言人出碟,就是台灣的陳昇。不過這位殿堂級的苦男這次完完全全離開憂鬱。剛推出的《P.S. 是的,我在台北。》,把深情自白擴闊到描繪台北的大小人物,少了傷痛,多了親切感,放開男人浪子之苦,踏入另一階段,也是叫一眾昇迷開始踏入化景,輕鬆笑看身邊事吧。不知道等多久,孫楠和安琥會來個「突破憂鬱」?看他們愈來愈淡化單一苦男形象,可能這個改變也不遠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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